羌族与白马藏族文化比较研究

2015-12-30 14:07:17 作者:佚名 来源:中华民族文化网 浏览次数:0

羌族为中国56个民族之一,自称“尔玛”  (xma),人口19万,主要分布在四川省西北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所属汶川、理、茂、松潘、黑水及绵阳市所属北川县一带,所讲羌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羌语支,无文字。
 
    羌族为中国56个民族之一,自称“尔玛”  (xma),人口19万,主要分布在四川省西北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所属汶川、理、茂、松潘、黑水及绵阳市所属北川县一带,所讲羌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羌语支,无文字。白马藏族现归属与中国56个民族之一的藏族中,自称“贝”(pey),人口2万余,主要分布在四川省西北部绵阳市所属平武县及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所属九寨沟、松潘县以及与此毗邻的甘肃省文县一带,所讲白马语亦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羌语支,无文字。羌族与白马藏族为两支地域相邻而文化相近的族体。白马藏族文化与自称为“博”(bod)的藏族文化有较大差别。
 
    一、族  源
 
    羌族是中国古老的民族,原分布在中国西北部。早在殷商甲骨文中即有羌族的记载。由于种种原因,羌人沿横断山脉南下,分布到中国西南部。后来,羌人的各支系逐渐发展、演变为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中的各民族。四川西北这支羌人,至迟在秦汉时已到达这里。从岷江上游的考古发掘与羌族的历史传说可以证明这点。
 
    白马藏族,据多数研究者的看法,以为他们是古代氐族的后裔。氐族也是我国古老民族之一,最早见于春秋战国时期,与羌族关系密切,往往氐羌并称互用。目前学术界多数人认为古代的氐人是从羌人中分化出来的一个民族。今日白马藏族聚居的四川西北与甘肃南部一带,在历史上一直是白马氐的聚居区。大约也是秦汉时期,白马藏族的先民氐人也就居住在这一带了。
 
    羌族与氐族在历史上都分为了许多支系。其中的支系曾经进人中国中原建立了统治一方的王朝。如魏晋南北朝时,略阳氏帅符建于351年据长安,称天王,国号秦,史称前秦。继之,南安羌帅姚苌于386年于长安代前秦立国,国号大秦,史称后秦。这两个汉文化较深的氐、羌政权均为时不久即退出历史舞台。此外,这段时期氐羌在边区建立的政权还有羌族的宕昌、邓至(均在今甘南及川西北);氐族的后凉(治今甘肃武威)和仇池(治今甘肃成县西)等。隋唐之际羌族中的党项部崛起于河曲地带,唐初设若干羁縻州以事管理。唐中叶其中一部北迁于今陕西北部,迄至宋代,党项羌中的拓跋部首领元吴于今宁夏一带,1038年建立大夏国,即史称的西夏王朝,几乎与宋王朝相始终。因之,氐、羌两族都对中国的缔造和发展作出过应有的贡献。但是,今日的羌族与白马藏族的聚居地都不是历代羌、氐王朝立国的中心地带。因之,其社会发展相对滞后,而受中原汉文化的影响也相对削弱。
 
    唐初吐蕃崛起于雅鲁藏布江中游,其势力东渐,到达唐之西境。唐西境众多诸羌部落为其约束,后多数融人吐蕃。今日羌族聚居地在唐初时大体属唐之茂、叠、维诸州,当松州之西南,一直在唐朝控制之下,故其文化颇受汉文化影响。今日白马藏族聚居区,在唐时大体属扶、文、龙诸州,当松州之东北.时为吐蕃所扰,且多数地方一度受制于吐蕃,故其文化颇受吐蕃影响。此即两族群差异的历史缘由之一。
 
    二、生  计
 
    缘故羌族为高原的游牧民族,故《说文》释“羌”为“西戎牧羊人,从人,从羊”。至迟在秦汉吋,西北羌族中是一部自高原南迁至岷江河谷,受地理环境限制,这部分羌人逐渐演化成农耕民族。他们以耕作为主,但其畜牧业仍很发达,畜养有牦牛、马、羊、鹿等,可谓以农为主,农牧并重。《后汉书’冉胧夷列传》记载了当时这些羌人的生计。迄至目前,岷江上游羌族的生计仍基本如此。
 
    白马藏族源于氐族。氐族从羌族中分化出来主要由于从高原迁居丘陵,由游牧转向农耕所致。故《说文》释“氐”为“秦谓陵坂曰氐”,知氐人居住在丘陵地带而事农耕。  《集韵》更明言:“氐……音低,羌也。”此即言氐族为居住低地丘陵的羌。据三国时魏人鱼豢《魏略.西戎传》记载,当时氐人的生计也以农耕为主,善种田、织布,并兼事畜牧。畜养有猪、牛、马、驴、骡等。二者相较当时氐人的农业较岷江上游的羌人为发达。
 
    从现今的羌族看,农作物以玉米为主,也种青稞、小麦、荞麦及豆类和蔬菜。种火麻及烟叶。经济林木有花椒、核桃、漆树和梨、苹果等果树。畜牧业以养羊为著名。民主改革以前,其社会已经进人地主经济,但土地的集中程度远远不及内地。现今白马藏族亦以农业生产为主。农作物有小麦、青稞、燕麦、荞麦、土豆及豆类,种火麻及烟叶。经济林木较少,副业主要有养蜂、采药等。畜牧业以饲养猪、羊、牛为主。民主改革前其社会仍属地主经济形态,但柴山、草场、荒地、神山均属村寨或部落公有,耕作上保留着共耕习俗。可见社会中保留较多的原始公社经济残余,而整个耕作技术亦较羌族为差。究由原因,主要是羌族聚居地大多数在交通要道附近,而白马藏族聚居地则多在边远山区,受内地影响较少所致。
 
    三、生  活
 
    从物质生活来看,现今羌族与白马藏族既有相同又有相异之处。
 
    饮  食
 
    羌族的主食为玉米和洋芋,辅以小麦、青稞和荞麦。蔬菜较少,长年以青菜、白菜和圆根叶泡制酸菜佐餐。成年人一般不食奶制品。平时少食肉,年节期间少宰杀家畜,内脏作为上馔,猪肉小部分食用,大部分则被割成小块,连皮带毛吊在室内熏干,称为“猪膘”,以存放越久远、颜色越黄,越为珍贵。喜吸草烟,有自酿的粮食低度酒,饮时启坛注水,插竹管吸吮,称为“咂酒”。白马藏族的主食为洋芋、青稞、荞麦和燕麦。不吃奶制品。爱喝清茶、吸草烟、饮咂酒。肉食与羌族相同。喜用蜂糖注入酒中或配合主食食用。尊狗,禁食狗肉。
 
    居  住
 
    羌族与白马藏族虽是居住相邻的民族,但他们的民居却有较大的差别。一般而言羌族民居是“邛笼”式片石砌成的碉房,而白马藏族的民居是“板屋木墙”式的楼房。从文献记载来看,这种建筑形式,至迟在汉代即是如此。所谓“邛笼”是自汉代以来羌民对自己民居的称谓。住房以片石为建材,以黄泥为粘合剂,信手砌成,技术精湛。一般分为三层,低层养牲畜;中层住人,除卧室外,还有一大间起居室,中有锅庄(火塘)和神龛,是全家做饭、进餐和聚会的地方;上层储藏粮食、杂物。房顶为平台,系晒粮、脱粒及休息之所。房顶上供有白石,代表一切神灵所在。一般三五十户聚居成一寨,故称山寨。山寨有防御措施,寨周与寨内均有石砌碉楼,高达丈至十余丈,外表有方形(四角)、菱形(六角、八角)之别,十分壮观。白马藏族的“板屋土墙”式房屋,亦多为三层,其结构与功用与羌族住房大体相同,只是建筑材料有所不同。这种住房以原木为架,干打垒土筑为墙,并以刀劈的松木板为原料建成斜坡分水形的房顶。白马藏族亦以宗教为单位聚寨而居,但山寨中无碉楼设施。
 
    服  饰
 
    羌族穿自制的白色麻布或蓝色棉布长衫,外套一件羊皮褂。男女头包青色或白色头帕,青年妇女则头包绣花头帕。脚穿勾尖布鞋,鞋帮上绣有各色云彩形图案,称“云云鞋”。男女均在腿上裹绑腿,束腰带。妇女喜戴大耳环、圈子、簪子、银牌等饰物。白马藏族男装为自制本色麻布并配以彩色边幅的长衫,腰间系长方形铜牌的皮带。女装的胸、腰、袖均以彩色布条缝制成横条作装饰。女装腰部以下的背面为百褶裙,腰系彩色宽带并配以铜钱。无论男女老少,均头戴自制盘形圆顶荷叶边的白色羊毛毡帽,帽上插一根至几根白色公鸡尾羽。此毡帽是白马藏族形象的标志,族人十分珍视。
 
  行  旅
 
  羌族主要居住于岷江上游,白马藏族主要居住在涪江上游。两地均属高山深谷,行旅诸多不便,以往主要靠人背马驮,马帮是这一带主要的运输工具。河流两岸人马所经的地方多有栈道,有木栈和石栈之分,皆沿岸凿孔,插木或架石板以为通道。索桥,古称“笮”,又名绳桥,是在溜索原理上进一步发展与应用,用粗竹索数根并列上铺木板而成,是羌、氐民族从古至今的渡河工具,现今在岷江上游羌区和涪江上游白马藏区仍可见到这种竹索桥及其进一步发展的铁索桥。平武垂虹桥,建于涪江与达布河汇合处,原为一竹索桥,明永乐年间(1403-1407年)改建为铁索桥,是四川最古老的铁索桥,较欧洲的铁链吊桥(建于1741年)还早三百多年。
 
    四、宗  教
 
    羌族与白马藏族的宗教信仰均停留在万物有灵的多神信仰阶段,基本未脱离原始宗教的范畴。
 
    自然崇拜是羌族信仰的主要内容。羌族平顶房屋顶部供有一块白石代表众神,亦有供五块白石,象征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娘娘和树神等。其中以天神地位最高,但不具主宰一切的地位。除此五种神灵外,凡自然界一切有生命及无生命的物质均被视为神灵之所在。各村寨也有不同的神灵信仰,这属于地方神崇拜。羌族信仰另一主要内容为祖先崇拜。这类崇拜有人类祖先神、男性主宰神、女性主宰神与本家族祖先神、民族英雄神等。羌族的图腾仅保留着遗迹,如羊、猴、马、牛的崇拜等等至今仍保留在不同的支系中。与神相对应的是鬼和灵魂的信念。羌民认为除少数英雄的灵魂可转化为神以外,其余均转为鬼,并可再转化为生物。一般的鬼并不为害,只有凶死或夭亡者,其魂便转为恶鬼,能祟人,必须请巫师超度。
 
    白马藏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中,崇拜的自然神主要有山神、地神、树神、水神等等。其中山神最受崇敬,山神有总山神与各寨山神之别。总山神指今白马乡的“叶西纳蒙”山,汉称“白马老爷”。山下原有一山神庙,白马藏族每年有三次小祭,三年有一次大祭,相传能主宰所有白马藏族的吉凶祸福。白马藏族的祖先崇拜无具体实物象征,只有每家在火塘上方有个神柜,柜上置一方形木斗,平时燃香以示敬祖。白马藏人亦有灵魂与鬼的概念。每年春节时,要举行一种“跳曹盖”的仪式,人们戴面具而舞,用以驱鬼,祈求平安。
 
    羌族的巫师称为“许”或“释比”,白马藏人的巫师称“白布”,都是不脱离农业生产的宗教师。凡人们重大活动,诸如祭山、还愿、驱鬼、治病以及对死者的安葬、超度、结婚的测期、祝福和新生婴儿的命名等都离不开巫师。巫师也是民间知识和医术的传承者,因之受到群众的尊敬。巫师有固有法器,作法时有一定仪式和巫术。
 
    羌族和白马藏人的原始宗教都受到毗邻民族宗教的影响。一般而言,羌族的原始宗教受汉区汉传佛教和道教乃至民间的影响较深,故在宗教神灵中有玉皇、观音、姜太公等等,而羌族巫师世代口传的经文,在一些地方也改用汉语、汉译文。羌区各地以往亦有一些小型佛、道教寺庙。与之相反,白马藏人的原始宗教则受藏族的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的影响较深。不仅在白马藏区原来修建了一些小型的喇嘛庙,由少数喇嘛主持,而藏文经书亦为白马藏人巫师“白布”所采用。  “白布”只能对藏文经书照念,而不解其意。从前白马藏族既信“白布”,也信喇嘛。他们以为“白布”的功能较全面,而喇嘛的主要功能是念藏经并超度死者的灵魂。
 
    五、习  俗
 
    羌族与白马藏族的习俗虽各具特色,但相同之处仍不少。
 
    婚  姻
 
    羌族实行一夫一妻制。以往婚姻由父母包办,且实行早婚,一般女大于男三四岁。从订婚到结婚,程序繁琐,男方必须开支许多钱财,因此一般不允许解除婚约。婚姻制度中保留一些母系制残余。如姑舅表优先婚;夫兄弟婚;寡妇可以再嫁或招赘,不受歧视;入赘较普遍,入赘后必须随女家姓氏。羌族的家庭一般是核心小家庭,父亲是家长,由父系继承;母亲主持家务,但儿女婚事必须征询母亲及母舅的意见。羌族不排斥与邻近民族间的婚姻,因此羌汉、羌藏间的婚姻不少。白马藏族亦实行一夫一妻制。以往婚姻由父母包办,盛行早婚,离婚不多,招赘者较少。行姑舅表优先婚,婚前女性有较多自由,婚后则必须讲求贞操。以往白马藏人禁止与外族通婚,即使现在他们与邻近汉、藏、回等民族通婚的事例仍属不多。
 
    丧  葬
 
    羌族的丧葬形式有火葬、土葬和岩葬三种。羌族的传统葬俗以火葬为主。各寨有按姓氏设立的火葬场。人死三日后火葬,骨灰埋于地下或置于岩穴中。近百年来土葬逐渐演变为羌族的主要葬俗,而火葬仅用于凶死、传染病死和非正常死亡者。土葬习俗与汉族基本相同。至于不到一岁的婴孩死亡后,即装入木箱或竹笼里,或置山洞内,或水葬放人河中冲走。白马藏人的习俗亦有火葬、土葬、水葬三种。火葬一般施于当年农历冬月至次年二月间的死者,由其亲人捆成屈肢状,然后背至固定的火葬场焚毁。其余时间的死者则土葬,仍为屈肢状,以土石掩埋。至于水葬,仅用于未满周岁死去的婴儿。
 
    节  日
 
    羌族有固定的传统节日,且多与农事活动有关。每年农历十月初一是过年,庆祝丰收,现称“羌历年”或“小年”,以示与汉族过年日期的区别。过年要相互祝贺和宴请,一般要欢庆三五日。祭山会一般在每年农历四月初一举行。届时各寨都要举行由巫师主持的盛大宰牲祭山活动,以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农业丰收。白马藏族最隆重的节日是春节(与汉族春节同时),从农历正月初一至十六日,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活动内容。此外,还有一些与农事有关的节日。如农历二月初一要杀牛敬神,以示开春;三月十五日以家庭为单位祭祀祖先;五月十五日杀牛祭神,祈求农牧兴旺;七月十五日杀鸡敬神,全寨欢庆丰收;十月十五日杀牛、羊敬神,以示一年农事生产活动的告终。
 
    歌  舞
 
    羌族与白马藏族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其音乐与舞蹈均享有声誉。羌族与白马藏族的民歌题材广泛、语言生动、比喻贴切。按内容可以分为苦歌、颂歌、山歌、劳动歌、情歌、喜庆歌、祭祀歌、丧歌等均各具风格。羌族最普遍的舞蹈,羌语称“沙朗”,汉语称“锅庄舞”,其特点是男女围成一圆圈,手牵手且歌且舞。有喜庆沙朗与忧事沙朗之别,用于不同的场合。白马藏人最普遍的舞蹈也是“锅庄舞”,又称“圆圆舞”,其形式与羌族的大同小异.仅歌舞的曲调不同。此外,羌族著名舞蹈有祭祀舞“跳盔甲”与巫师舞“跳皮鼓”;白马藏族著名的舞蹈有巫傩舞“跳曹盖”等,均与宗教有关,以气势雄伟、粗犷有力而著称。
 
    六、结  语
 
    羌族和白马藏族都是中国源远流长的族体,今日的羌族源于古代羌族的一支,今日的白马藏族源于古代氐族的一支。古代羌、氐原为一族,其后逐渐演变为两个民族,但由于有同源关系,故其关系仍然十分密切,尤以彼此的文化十分相近而见著。我们从上述六个方面的比较研究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由于在历史进程中,现今岷江上游这部分羌族的先民一直在历代中央王朝管辖之下,故其文化深受汉文化影响,并长期保留着“羌”的称谓,且在农业生产上较原先即从事农耕的白马藏族较为先进。而现今涪江上游这部分白马藏族,虽是氐族的一部,但由于隋唐以来曾受吐蕃统治,且受藏文化的影响较深,其后便称之为“番”,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被统称为藏族。这应该是藏族“多元一体”的民族共同体中融而未合或融而未全合的部分。
 
    从羌族与白马藏族的比较研究中,可以看出民族在历史上的分化与融合过程。这一个研究将有助于中国民族学、民族史理论构架的建设。
 
    主要参考文献:
 
    冉光荣、李绍明、周锡银:《羌族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羌族社会历史调查》,四川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6年版。
 
  《李绍明民族学文选》,成都出版社1995年版。   
 
  《白马藏人族属问题讨论集》,四川省民族研究所1980年印行。 
 
  《白马人族属研究文集》,平武县白马人族属研究会1989年印行。
 
  马长寿:《氐与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杨铭:《氐与羌》,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阿坝州志》,民族出版社1994年版。
 
  《平武县志》,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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