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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之患是古代中国的梦魇。历经楚汉相争、西汉初期的经济穷困,北方匈奴再次大规模南下,当真是亡我之心不死。汉武帝时期,匈奴成势,西汉王朝也如日中天,一场大规模长距离的大反击正式展开。卫青、霍去病的大军穿越高山草原,深入沙漠戈壁,对匈奴展开了剿匪式的追击战。“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骠骑大将军(骑兵总司令)霍去病的壮士情怀就是当时中国民族的反击决心,千古之下,依然令人血脉贲张。历经十余年大战,汉军北出到燕然山、狼居胥山( 今乌兰巴托)、贝加尔湖(汉人叫做北海,苏武牧羊守节的地方),西边进击到葱岭、塔里木河、阿拉木图一带。堪称万里征战之壮举。 至此,匈奴之患终于基本从中国历史上消失。这次的反击是有限扩张最大的一次,非但彻底巩固了阴山草原等匈奴游击区,向北推进到沙漠边缘,而且占领了全部河西走廊与青海新疆部分地区,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汉人的生存空间第一次大规模伸展,几乎夺取了匈奴两胡的全部边缘根据地。 第三次又是全面大危机。这次间隔较长,发生在西晋末期到魏晋南北朝的一百多年间, 史称“五胡乱华”。由于西汉的强盛,东汉又有马援、班超等著名将领消灭边患,加之三国时代曹操北征乌桓、诸葛亮平定西南、孙权开发岭南等,三四百年间中国基本上没有全面性的生存危机。到了西晋,形势为之突变。西晋政权是司马氏家族三代政变所建立的王朝,开国大政权具有的勤奋勤政、休养生息、廉洁节俭等优秀方面一点也没有;倚仗曹魏奠定的实力,拿下了吴蜀两个奄奄一息不堪一击的王国,便骄娇大长,开始了惊人的腐败裂变。五十年间,宫廷腐朽,政变迭起,贵族斗富,皇帝白痴(晋惠帝是真正的痴呆少年),国中糜烂一团。作为民族良知的知识分子也大为堕落,放浪形骸,空谈清议,没有一个干正经事。(据潘光旦先生考证,阮籍、嵇康一伙所谓“竹林七贤”非但是醉死梦生的大酒鬼,而且是群交能手,竟然还有名士夫妇钻墙窥视大为赞叹!那位有精神,可找潘光旦翻译的《性心理学》全部注释一看)。这是中国民族被上层糜烂腐败拖向灾难深渊的最危险的一次全面生存危机! 短短五十年的大腐败,使北方胡人再次卷土重来。远遁无踪的匈奴、东胡突然变成了鲜卑、丁令等等胡族,从西伯利亚的丛林草原冒出。这次他们竟大张旗鼓的假托自己是华夏五帝之后裔,堂而皇之的大规模南下来夺中华河山。西晋贵族阶层本来已经腐烂透顶,加之内乱纷争不休,便一溃千里的逃到江南去了。占当时中国三分之二领土的整个 北方全部被胡人占领,而且先后建立了诸多政权。 这是四千多年来华夏民族被外敌入侵最深、历时最长的一次。不要因为这些胡人后来也化入华夏民族而讳言痛苦的历史,这是另外一个话题。 大败之后的晋贵族阶层,毕竟过滤出了些许精英人物,依靠他们激励民众支撑危局,但始终也没有北伐成功。危机的解除还是隋朝的事了。跻身于胡人政权 的隋文帝杨坚,夺取北周政权,整军经武,驱赶胡人,统一了中国。隋的大反击,不但恢复了西汉版图,而且将胡人鲜卑的生存根据地又夺取了很大一部分,这包括夺取青海地区,将河西走廊的细细咽喉扩展为数千里宽阔的纵深国土。但也丢失了西汉西域都护府的西部地区与北部、东部的一些地区。 真正消除这场百年危机,对外来势力进行又一次大反击的,还是煌煌大唐。 唐与隋接踵,是一个南征北战夺取天下的强悍政权。唐初面临的最大威胁是西面的吐蕃、西北的回纥、北面的突厥三股强敌。历经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三代不断反击,中国领土有了很大伸展。西北到达咸海,直接于今日伊朗接壤,称陇右道;北边到达贝加尔湖与今日俄罗斯的赤塔地区,称关内道;南部包括全部越南,称岭南道;东北远达今日俄罗斯的朱格朱尔山脉(包括库页岛),称河北道。 随着国力消长,唐代的领土也有盈缩变化。我所说的是全盛时期的生存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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